一时之间，大殿内落针可闻，唯有皇上端起茶盏饮茶的轻响声，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。
当然，这其中并不包括沈灵灵。
沈灵灵侧头看了一眼皇上，忽的便粲然一笑，“皇帝爹爹，灵灵也渴了，灵灵也想喝茶。”
“好！还不快去，给灵儿公主上茶！”
“不用那么麻烦，那儿不是还有一杯吗？”
沈灵灵说着，伸手指向了皇后手边的茶盏，说完，还不忘抿了抿嘴唇，一副馋猫儿似的模样。
皇后脸色一沉，刚准备开口，就听到皇上语带笑意地说道，“灵儿想喝这盏茶？也好，那这盏茶就给灵儿喝！去，再给皇后斟一盏茶来今日，只是一盏茶，明日，许就是性命攸关之事！
皇后怒极，几欲将后槽牙咬的咯吱吱作响！
再看其他几位皇子，亦是各自怀揣着心思，虽然都不言语，但眼神之中却都是戏！
太子默然，闻声看了一眼沈灵灵后，面上便再无波澜。
二皇子则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，略带探究的目光，分别在其他几位皇子的面上一一略过，三不五时的，还会兀自轻笑。
与二皇子截然相反的，便是三皇子。
他一脸的凝重，尤其是在看到沈音音面上的神情时，更是心里面堵的难受。www.websrc.cn 涩宝小说网
三皇子并不糊涂，相反，他除了有些面活心软、优柔寡断外，其实心性敏锐，且极重情义。
就在轻红与一众宫人被拖到殿下接受问询的时候，三皇子再看沈音音面上的神情，便隐约好似猜到了什么。
理智告诉三皇子，沈音音此刻所表现出来的反应，绝对算不上清白。
可是，这么多年的宠爱和维护，又让三皇子下不去那个狠心，将怀疑的矛头对准沈音音。
素日里，沈音音是那么的单纯、可爱，尤其喜欢粘着他，一声声的唤他三皇兄……
再看四皇子，年岁不大，却是一脸的老气横秋。
方才，听太子问询的时候，他还没有什么动作，现下，静下来了，他又开始不自觉的捻动起了腕上的的佛珠。只不过，偶尔间，四皇子也会别有深意的看一眼沈灵灵。
他看向沈灵灵的神情很平淡，但目光却很复杂。
至于五皇子，便是完完全全，被生拉硬拽来凑数的。
五皇子心性散漫、单纯，从不喜涉足朝政和纷争，但凡复杂一点儿的事情，他都懒得多听多说、多加理会。
唯一点，五皇子痴迷诗书，孜孜不倦，文学造诣，浑涵汪茫，千汇万状。
其他几位皇子加在一起，于诗词歌赋一道，都不及五皇子。
所以，打从一开始，五皇子从漠不关心到百无聊赖，根本就没有把眼前这桩子事儿，听进耳里、放在心上。
最后，也是所有人中最煎熬难耐、如坐针毡的，便是沈音音。
这件事，只要她咬死不认，那就是死无对证。
可是，现下，轻红就跪在殿中，若是一会儿，她被那些说书先生给指认出来，那可如何是好？
是现下就跪下来痛哭流涕的认错，请求皇上宽宏大量，饶恕她一时糊涂？
还是抵死不认，赌一下皇上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宠爱，能够一时心软，相信她说的话？
其实，这个艰难地决定，在今日之前，沈音音便已经有了决断。
只不过，她再怎么诡计多端，也终究只是个半大的奶娃娃。
面对皇上的威严、皇后的凌厉，以及几位皇子的端坐审视，沈音音终究还是有些内心忐忑，惶恐不安。
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，大理寺终于将那五个说书先生提到了文德殿。
果然，不出在座之人的预料，那五个说书先生众口一词，不约而同的指认出了，收买他们的那个蒙面女子。
但是，出乎在做所有人预料的，是那五位说书先生同时指出的女子，竟然是轻红！
安乐宫，掌侍大宫女，轻红！
一瞬间，整个文德殿内，所有人各不相同的目光，全都聚焦到了沈音音的身上。
沈音音只觉得如芒在背，整个人已经慌得连呼吸都乱了。
皇上难以置信的怔愣了良久，这才满眼愠怒的看着沈音音开口问道。
“音音，你宫里面的贴身婢女，犯下如此不可饶恕之错，你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
沈音音闻言，小小的身子陡然一个激灵，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。
只不过，此一时彼一时，眼看着沈音音摔落在地，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她，更没有人关心她是否磕碰。
沈音音战战兢兢的重新跪好后，浑身瑟瑟发抖的启唇回话。
“父皇，音音不知呀！音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皇上默然，不怒自威的眼眸之中，尽是审视的神情。
这就是他放在心上宠了五年、爱了五年的宝贝公主，甚至就连沈灵灵这个真明珠还朝，皇上依然念着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，不忍让沈音音赶去流放之地吃苦！
可是，沈音音不仅不顾念皇恩，更不顾念沈灵灵这么多年来代她所受之苦。
抢占功劳、杀人灭口！
如此恶毒的手段，这还是他宠爱了五年的小公主做出来的事情吗？
不仅是皇上，就连皇后看向沈音音的目光，都不禁多了几分愕然。
在座的几位皇子更是满眼的惊诧和失望，就连一直对整件事漠不关心的五皇子，也不禁邹紧了眉头，长叹一声后摇了摇头。
忽的，满殿静默之中，传出了一声不疾不徐的诘责。
“音音，不是二皇兄不相信你说的话，只不过，你说你完全不知情，这怕是不大可能！试问，轻红一下子收买了六个说书先生，每人三十两，加在一起便是一百八十两！她一个宫婢，哪来的那么多银子？”
二皇子话音落下，倾身向前，接着说道。
“而且，从出宫、寻人、收买、回宫，这一趟跑下来，没有大半日的工夫，必然不成事。音音，你身边的掌侍宫婢陡然消失了大半日，你这个做主子的，竟然毫不知情？这……啧啧！”
二皇子阴阳怪气的啧啧两声，一转头，看到皇上萧肃的神情，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。
不过，他方才的一番质问，已经拆穿了沈音音所有的谎言。
沈音音哭的梨花带雨，楚楚可怜，一声声的叫着父皇，断断续续说出口的话，除去不知道，还是不知道。